Feb 24, 2011

窮富翁大作戰II田北辰

我⋯⋯無話可說。只感到我作為一個"人",關心 實在不夠⋯⋯





[轉貼] 田北辰: 患貧窮 更患不義——我的掃街心路歷程
編按 本文為田北辰先生首次跟外界分享他當清潔工人的切身體會

我參加《窮富翁大作戰Ⅱ》,經歷了三天窮人生活,於政府外判的清潔公司負責掃街,體會到的,不獨是窮人的艱苦生活,更深刻的是自由市場的殘酷不仁——政府讓外判制度放任自流、對工人的艱苦生活和低微的待遇完全視若無睹,這等同懲罰弱者永難翻身。

政府過去十年不斷將清潔、文書、保安等服務外判,一成不變地奉行價低者得的規定,而標書成本以外的條件,如提高生產力的工具、為工人技能增值等等一概不理,是大錯特錯、製造貧窮的僵化制度。外判公司為求中標,定必將工具、薪金等等成本壓至最低,較長遠的機器投資當然不會考慮,形成行業多年來沒有進步。

以清潔街道為例,工友一直只能靠一把掃帚、一架手推垃圾車,另加一把鐵鏟等簡陋工具工作。我負責清潔灣仔區,期間要清理會展附近的一條街道,那兒滿地細細片的落葉,加上該區遊客眾多,大量煙蒂夾在狹窄的罅隙,但礙於政府對外判公司的荒謬指令——工人不可彎身執拾垃圾,以免「破壞香港國際都市形象」,我只好以掃帚於地上反覆掃來掃去,可以想像,你要有極高的掃地功夫,才能以粗疏的掃帚剔走細小的樹葉和煙蒂;在荒謬規矩的留難下,短短一條街竟要花上近一小時清理。其實只要外判公司購買外國常見的戶外流動吸廢物機或真空吸取機,十多分鐘便可完成一小時的工作。

政府外判招標的單一標準應全面檢討,若投標者願意投資硬件設備,提升工人的生產力,鼓勵為行業增值,縱使入標的成本未必最低,政府也應特別考慮。我掃街僅出賣勞力而欠缺技能,議價能力自然低,時薪僅得25元,每天工作九小時,月薪5000多元。不過,若工人懂得操作機器,工作效率得以提高,薪金叫價定必可提升,連帶整個行業向政府投標要求的成本,也會隨生產力上升而提高。

外判準則 應作檢討

我卸下西裝,整天要穿清潔工制服,到餐廳、商店借洗手間都被拒諸門外,要到公廁解決。蹲在濕漉漉的地磚上「辦大事」時,看到滿地都是嘔吐物、大小二便等污穢不堪,相比之下,掃街的厭惡程度不值一哂。之後,我與一邊忙碌清潔的「行家」梁伯聊天,談及薪金時,他一臉無奈苦笑地說:「每小時只有21元,清潔廁所是最卑賤的。」

按道理,以工作的厭惡程度衡量回報,洗廁所的薪金應較掃街為高,否則怎會有人願意洗廁所,但事實剛剛相反。我事後追問公司的判頭得知,又是歸咎於外判制度鐵板一塊。

外判制度,只衡量每項工種的薪酬下限,參考市場上同一工種的薪酬水平時,更是根據「最低薪多少,就有人肯做」,這樣,訂立的水平便等同市場上的最低工資;我形容這方法是「市場主宰一切,不問是非對錯」,政府參考市場外,難道不可因應個別工作的厭惡程度或特殊情況而調節待遇嗎?

這外判制度等同欺壓社會最弱勢無力頑抗的一群,掃街屬於戶外體力勞工的工作,老人家體力衰弱無法推着沉重的垃圾車掃街,便只好委身清潔廁所維生,愈來愈多年長的勞動人口加入清潔廁所的行列,人力供過於求,薪酬卻不斷遭受壓榨。 政府呼籲商界要有良心、要關愛的同時,有否反躬自省,捫心自問是否良心僱主,只顧將責任推卸給已扭曲的自由市場,是肆無忌憚地欺負弱者。

我得一家有良心的公司聘為清潔工,薪酬、福利都沒受剋扣,月薪5000多,要支付住屋、交通、生活等開支已捉襟見肘,就連基本溫飽都難維持,難以想像遭受剋扣薪金的員工的生活苦況。新民黨有關消防處救護站外判廚師的數據調查,同一份廚師的工作、工時、工作環境,廚師的薪金由2005年外判前的逾萬元,到外判後不斷下跌至2011年的4800元,若同一名廚師薪金於短短六年大減一半,到底誰在製造「在職貧窮」呢?

商界出力 幫助基層

扶貧匡弱不單是政府的責任,社會各界也須出一分力,但公營運輸機構及商界亦有時忽略基層人士,甚至加重他們的負擔。我任清潔工人每天早上約五時由佐敦出發,六時前必須抵達灣仔開工,可是清晨時段的港鐵、渡海小輪、巴士的頭班服務均未開出,我只能乘搭通宵巴士。眾所周知,通宵巴士車資較正常的貴三成,正常班次9.8元,通宵巴士則要13.4元,要清晨上班的打工仔根本別無他選,尤其是過海交通更是特別昂貴。

通宵巴士乘搭人數較少,訂價較高,可以理解,但巴士公司可否照顧基層工人,調低該時段的通宵車車費,或與正常班次看齊,這對巴士公司的收入損失只是九牛一毛,但對於收入低微的工人,每天能節省幾塊錢,積少成多就是大大的幫助。

商界於扶貧出力,有時未毋須付出金錢,只要營商不多作計較,已是莫大協助。對於每天僅有50元生活費的基層人士,每一毫都珍而重之,但毫子硬幣於今天已無法正常流通,乘搭巴士早已不設找贖,若非以八達通付款,湊不夠毫子硬幣,難免會「蝕」幾毫子車費。

另一方面,很多餐廳、店舖為免找贖麻煩,已拒收五毫以下的硬幣。我曾光顧一家商店,試過湊夠足夠毫子卻遭拒收,當下難按怒火反問:「一毫子不是錢嗎?商店怎麼有權拒絕收取!」我理解點算零錢或會為商戶帶來困擾,但不顧窮人的不便,無形中已是歧視弱勢群體,商戶能否當作社會公益,以扶弱為優先考慮。「毫子問題」對一般人來說或微不足道,若非親歷其境,誰會了解,誰會關注?

租金飛升 貧無立錐

每月5000多元入息,佔去最大部分的是租用位於佐敦十五方呎的「豪華板間房」,月租1300元,呎租超過80元。與其說是一間房,不如說是個打橫的「豪華板間櫃」還比較貼切,僅夠一個人躺下睡覺,對上的空間狹窄,就連站着換衣服都有困難,屋內的住客都已習慣在走廊更換衣服,難道窮人就毫無私隱可言嗎?令我感到萬分尷尬的是,攝製隊之中有女性工作人員,我只好尋找屋內隱蔽的角落,左閃右避地換衣服。

我不甘薪金用在捱貴租,剩下每天50元生活費,真的「無啖好食」,遂向主辦單位「講數」,要另找租金較低的板間房,以換取更多生活費。主辦單位的負責人向我下戰書,若覓得合適單位就悉隨尊便,更會按租金的比例增加零用錢。我經廟街的地產代理介紹找到一間月租700元的舊樓房間,但房間所在的大廈燈光灰暗,房內瀰漫霉味濕氣,感覺陰森,更甚者煤氣、熱水等一概欠奉。舊樓電力不足,居民仍用手電筒照明,

惡劣環境嚇得我急急打退堂鼓,只有向主辦單位認輸,打消退租「豪華板間櫃」以節省租金的念頭,寧願餐餐食半飽。

大家有否想過樓價急升,連帶籠屋、板間房的租金也水漲船高,中層市民埋怨捱貴租、難上車買樓的同時,基層窮人正懊惱無力負擔租金而失去住所,被迫流落街頭。我於板間房認識兩位鄰居老伯伯,都是領取綜援維生,無親無故於該社區生活多年,不願意、也沒有能力遷走,也不願輪候偏遠地區的公屋。可憐兩位孤獨老人家今天付出1300元租住「豪華板間櫃」,不出十年或只夠搬到黑暗陰森的板間房,前景只是一片灰暗;想到此,已令我「毛管戙」。

地產業興旺、經濟發達的香港正正示範何謂「貧無立錐之地」。須知道,類似處境的港人逾五萬之譜,包括不少長者在內,教人情何以堪!

體會窮困 了解苦況

很多人問我,為何要參與真人騷這類節目,難道不怕被人批為「撈政治本錢」、揶揄「做騷、為選舉」嗎?我會反問:「為何我不可參加?」

約兩年前,港台曾邀我參與節目,當時家人都反對,擔心外界作出各種批評和攻擊,我也婉拒邀請;去年底港台再作邀請,我仍然堅拒,主辦單位卻鍥而不捨再三游說。

有一天,我頓然發覺親身嘗試窮人的生活,與我奉行多年的做生意管理哲學接近,同是「親身感受」——我巡視每間店舖時,都沒有拿着一張清單計算服務質素、清潔程度、禮貌指數等等,而是抱着開放態度,以一名顧客身份試衣服和購物,這樣才會看到各種不足之處加以改善,更明白顧客的真正需要。

參與《窮富翁大作戰Ⅱ》,我抱着一顆赤子之心,心如一張白紙,記錄窮人的生活,體會他們的感受。貧窮不是清單上的一堆數字,工資水平、居住呎數、飯盒價錢……,我相信,再聰明絕頂的人坐在冷氣房內不斷閉門思索,也永遠不能體會窮人的真正困苦。

新民黨副主席

信報








願我們可以關心多一點點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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